尊敬的法官:
广东国晖律师事务所受刘某及家属的委托,指派丁广洲律师继续代理刘某涉嫌诈骗罪二审上诉案,上诉的理由是认为在适应法律和量刑上均有不当之处,辩护之前感恩法庭给刘某等年轻人这个机会!再次向受害人道歉!
我的辩护并非是对一审法院和一审公诉机关的否认,而是一位辩护人和二审法庭一道去践行和解决,人民新时期对法律更高的要求与传统司法理念适用法律之间的矛盾,因此,在这个案件中我也不再是辩护人,而是协助法官实现公平的助理。
我要协助法庭理清的争议点有二个,一是适用帮助网络犯罪活动罪还是诈骗罪共犯更符合法律所要表达的?二是一审量刑是是否达到刑法要求的罪行相适应原则。
一、法律该有的样子
本案中认定刘某等构成诈骗罪的共同犯罪的依据是《电信网络诈骗刑事案件的若干解释》,其中,有一条“明知他人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仍提供通讯工具的,以诈骗罪共同犯罪论,其中,也有被告人在笔录中的供述,知道上游实行电信网络诈骗罪,表面上讲一审法院的认定也是符合相关法律规定的,也符合目前普遍的存在的司法实践和做法。从目前出现的诸多相似的判决书来看,普遍的做法是如果在侦查阶段笔录中出现“知道”电信诈骗,就认定诈骗罪共犯,只要说“知道”犯罪但不知道电信诈骗,就认定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本案也是如此。出现上述情形最终导致的是狡猾的人钻空子,老实人吃亏,也让侦查机关偏离了侦查方向,这不是法律该有的样子。
二、知道与明知隔着一条河
知道与明知隔着一条河,架起这条河的桥梁是共同的犯罪行为。思维决定行为,行为反过来又表现思维,互为表里。明知是主观故意的范畴,知道是人的一种心理,只有客观帮助的共同参与诈骗行为,即具有共同的非法占有为目的和虚构事实为基础的“知道”,才可能构成诈骗罪主观上的“明知”。
另外,刑诉法也讲,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可见,仅仅只有被告人的供述就简单的推定为“主观上的明知”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三、立法本意和诈骗理论都难以支撑
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指的是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犯罪,仍提供通讯工具等技术支持,帮信罪是2015年《刑法修证案九》成立的新罪名。2011年两高《关于办理诈骗案件件司法解释》第七条明知他人实施诈骗犯罪,提供通讯工具等帮助的,以共同犯罪论。从时间上讲,司法解释在先,刑法修证案九在后。从立法机关上讲,一个是两高,一个是全本案中由于刘某等人与上游犯罪没有共同的诈骗行为,仅仅只是提供了犯罪工具,没有共同的虚构事实和非法占用为目的,不属于共同犯罪中的一分子。
另外,没有主犯何来从犯?与其他认定诈骗罪共犯不同的是,本案的特殊之处在于上游犯罪并未查证属实,而是仅凭常识判断,与没有经过法院的判决不得认定任何人有罪相违背。其中,《人民法院报》2022年3月31日第6版刊登了与我观点相似的文章。
四、涉案数额属帮信罪数额非诈骗数额
认定刘某诈骗金额为80多万,这个金额的的依据是被害人接到过与刘某等人提供的电话号码,从相关证据上讲,这个号码与被害人有一定的关联性并无争议,但被害人的损失与刘某等行为存在诈骗罪的因果关系则让人难以信服,因为刘某等人的违法所得并非从被害人的提成所得,而是作为一种犯罪工具的所得,换句话这个数额可以作为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的数额,而非诈骗罪的数额。
类似案例有邵阳中级法院诈骗共犯改判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2021湘05刑终137号,其裁判理由是双方没有在事前,事中,事后诈骗犯意联络,没有参与诈骗金额分配。
五、刑法是一门平衡的艺术
以上是我对法律的理解,法律博大精深,我没有能力回答我就是对的,我也没有能力去否定一审法院就是错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问题存在争议,罪名争议只是表,公平正义才是里,只要责罚相当,罪名就像一个人名字只是一种符合而已。
刘某等人因涉嫌犯罪理应受到惩罚,但因为不同罪名之争导致的同一行为量刑的悬殊有失公平,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理应加重处罚,但他们也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以18岁为成年人的标准要求他们的行为也有失公平。我想表达的是刑法上一门平衡的艺术,认定什么罪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帮信罪与诈骗罪量刑中找到平衡。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认定一个案件有罪容易,让人心服口服难。司法审判追求的是感受公平正义,而非仅仅符合法律条文,只有达到合法合理,才能达到服判息判之目的,既破山中贼易,也破心中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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